澳大利亚老年虐待防治经验及启示

刘慧丽   于建明

　　老年虐待是老龄社会最复杂的问题之一，也是老年人权益保障必须关注的问题。2022年世界卫生组织报告指出，全球有1/6以上老年人在家庭和社区中遭遇过不同程度的虐待。澳大利亚对老年虐待问题的关注始于20世纪80年代，多年来逐渐形成了联邦政府监管、州政府制定政策、社会组织提供服务的格局。澳大利亚对老年虐待问题的治理水平居世界前列，其围绕老年虐待问题形成的立体防治体系，对我国搭建防治老年虐待的政策体系具有参考价值。

　　联邦政府的老年虐待防治

　　对于防治老年虐待，澳大利亚联邦政府各部门划分了清晰的职责：社会服务部识别受家庭暴力影响的公民，并与第三方机构合作为其提供支持；社会服务部下设家庭研究所负责相关研究；老年护理质量与安全委员会接收全国老年虐待的强制性报告；民政事务部负责老年虐待危急情况应对，提供支持与转介服务；统计局在其主导的安全调查中收集老年虐待数据。

　　2019年，澳大利亚总检察长委员会出台了《2019—2023年澳大利亚应对老年虐待问题国家计划》，此计划确定澳大利亚防治老年虐待政策的5个重点行动领域，即深化研究规划、提高信息收集能力、强化服务响应、加强对晚年财务权与监护权的监管以及完善弱势老年人保护措施。在每个领域中，又规定了详细的工作内容和责任主体（联邦政府或州政府），权责清晰、任务明确。

　　实践层面的干预机制是澳大利亚老年虐待应对的保障，主要有如下几项内容：一是老年虐待专家小组。由律师、社会工作者和相关专家组成。为更好地满足老年人的具体需求，小组成员与受虐待老人一起讨论并制订详细应对计划。二是健康—司法联合机制。这一机制面向医疗系统中的老年虐待问题。当医务或社会工作者确认老人受到虐待或面临虐待风险时，可与法律工作者合作提供支持服务。澳大利亚卫生部与公共服务部正通过建立综合护理试点，推动这一机制在全国范围内推广。三是个案管理和调解服务。这一机制针对家庭中的老年虐待，通过与老年人及其家庭合作，根据引发虐待的根源（包括成年子女间的冲突、家庭破裂、家庭暴力和精神健康等问题）寻找解决方案。该方法强调优先解决家庭内部问题。

　　州政府的老年虐待防治

　　州政府是澳大利亚应对老年虐待具体政策的制定者、执行者和资金提供者。州政府老年虐待防治措施主要围绕宣传教育、早期识别和综合干预展开。

　　在宣传教育方面，围绕老年虐待具体情形、举报方法以及防范措施等，对老年人及相关工作人员开展教育。一是州社区部牵头，培训经常与老年人接触的医务人员和社会工作者；开展老年人同伴教育和社区教育，提高老年人社区参与；通过举办路演、论坛等方式提高公众对老年虐待问题的认识。二是州公共辩护人办公室（为贫困群体提供免费法律援助的机构）牵头，医疗、金融、护理等相关行业组织配合，提供专业知识教育。三是州公共信托人（政府设定为公众提供信托委托财产管理服务的机构）牵头，向老年人提供生活、财务规划，宣传遗嘱、持久监护等方面知识。四是州警察局牵头，编制老年人安全手册，宣传安全知识。

　　早期识别的具体措施有三种：一是州政府加强老年虐待求助热线建设；二是在警察入职训练中，加入识别老年虐待的课程；三是各州对乡村卫生服务机构护理员进行老年虐待知识培训。

　　综合干预主要通过全方位支持和司法响应进行干预：一是州社区部牵头，收集老年虐待数据，并委托课题研究辖区内老年虐待问题。支持大型法律服务机构为受虐老年人提供法律援助。二是州司法部牵头，建立持久监护登记制度、修订地方《监护与管理法》、研究老年人权益保障法律。三是州公共辩护人办公室牵头，调查有决策障碍的老年人面临的虐待风险及指定监护人不能履行相应义务甚至虐待老年人的情况。四是州法律援助署为遭遇虐待的老年人提供法律咨询，代理监护事务。

　　部分州政府对防治老年虐待有创新举措，比如设立老年人保护机制、监护权改革和成立警务工作组。

　　设立老年人保护机制是一些州政府成立老年人保护机构并赋予其调查权，解决老年虐待发现难、寻证难和司法介入难的问题。如南澳大利亚州成立的“成年人保护小组”有搜查任何场所的权力，重点关注老年人。

　　监护权改革是指针对强制监护实施不当的虐待风险，部分州尝试建立监护令之外的辅助决策方案。如澳大利亚首都地区法律改革咨询委员会2016年发布的《监护权报告》与维多利亚州2019年出台的《2019年监护和管理法》，均提出以专家咨询小组的方式帮助老年人规划晚年生活，而不是直接申请监护令。

　　成立警务工作组的背景是绝大多数虐待行为涉及犯罪，但警方介入和后续法律诉讼都存在一定困难。对此，维多利亚州尝试在警方服务区成立家庭暴力和老年虐待防治工作组，该工作组有能力调查心理虐待、身体虐待、性虐待和较为隐蔽的经济虐待。

　　老年虐待社会服务网络

　　社会服务网络建设是澳大利亚应对老年虐待重要着力点之一，该服务网络具有三个特点。

　　一是数量众多。全国共有314个社会组织的业务内容涉及老年虐待服务，其中国家级社会组织72个。各州能获得有效支持的社会组织数量均在80个以上。

　　二是内容丰富、分工细致。澳大利亚老年虐待服务网络可提供咨询调解、心理健康、数字技能等几十项具体服务。从服务对象看，有针对特殊老年群体的组织，如捍卫认知症老人福祉的“澳大利亚认知症协会”、面向尿失禁群体的“澳大利亚尿失禁基金会”、针对不同性取向老人福祉的“爱丽丝车库”；从功能来看，有防止金融虐待的“澳大利亚银行协会”，有改善老年人数字鸿沟的“保持联系”等。

　　三是政策倡导。澳大利亚建立了一些政策倡导机构，如澳大利亚老龄委员会，该委员会在各州均有实体，职能主要是研究老龄化问题，向政府部门提供决策咨询。

　　（作者单位：民政部政策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