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银发经济成为确定且稳定的大产业

吴玉韶

　　随着人口老龄化进程的加快，老年产业迅猛发展，越来越多的产业需要为老龄社会作出相应的转型和细分，银发经济随之出现。复旦大学老龄研究院银发经济课题组预测，在人均消费水平中等增速的背景下，2035年我国银发经济规模将达到19.1万亿元，占总消费比重的27.8%，占GDP的9.6%；到2050年，这一数字将分别增加到49.9万亿元、35.1%和12.5%。银发经济展现的巨大潜能使其受到社会各界的高度关注。2024年1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发展银发经济增进老年人福祉的意见》，标志着我国已正式进入银发经济时代，银发经济发展呈现出趋势更加确定、道路更加清晰、产业规模更为庞大的显著特征。

银发经济发展具有确定性

　　随着技术进步、商业迭代，全球进入不确定时代，而人口老龄化成为不确定时代的确定特征。根据联合国数据，全球从2005年开始进入人口老龄化，2015年后老龄化进程加速，老年人口占比增速由每年不到0.1个百分点增至0.2个百分点，2022年全球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规模已达7.8亿人。我国人口老龄化呈上升趋势，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3年，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已达2.97亿人，占全国人口的21.1%。

　　人口老龄化是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也是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首先，医疗技术飞速发展极大地提升了疾病的治疗效率，这不仅降低了死亡率，更显著延长了人类的平均寿命。其次，生活水平的整体提高，包括营养状况的改善、生活环境的优化以及公共卫生设施的完善，极大地提高了个体健康程度，使得老年人口数量持续上升。与此同时，人口出生率下降，年轻人口的比例逐年减少。这些趋势表明，人口老龄化是一个长期且稳定的现象，不会因为短期的经济波动或政策调整而发生根本改变。

　　在这一背景下，人口老龄化不仅是社会和人文关注的焦点，也逐渐转化为经济领域的一个重要议题。具体表现为老年服务和产品的需求增长推动相关产业的发展，无论是基础生活产品、康复护理，还是老年教育、文化娱乐，都将成为银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形成新的经济增长点，发展前景十分确定。

银发经济发展具有稳定性

　　人口老龄化结构势能转换为内需消费动能具有长期性和渐进性。传统老年人的消费行为相对稳健，尤其是在健康和生活质量方面的投入，是长期持续的。而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生活方式的变迁，新一代老年人特别是受教育水平和家庭收入水平更高的60后逐渐步入老年阶段，他们的消费需求、消费意愿和消费水平也发生较大变化。他们不仅关注基本的健康和生活保障，还追求精神慰藉、适老化家居等更高层次的产品和服务，注重消费的品质和体验，有意愿也有能力为这些产品和服务支付更高的价格。这些特征为银发经济渐进式地开拓市场、挖掘新的产业领域和创新产品研发带来了阶梯式的需求拉动效应，促进银发经济的稳定发展。

　　银发经济作为政策驱动型经济，其稳定性还依赖于政策支持。当前，我国银发经济领域正在形成更长效、更全面的政策体系，不仅考虑到了即时需求，也在规划长远发展策略，如《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发展银发经济增进老年人福祉的意见》《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关于强化支持举措助力银发经济发展壮大的通知》等政策的提出将进一步促进银发经济的成熟和完善，提高其实体经济质效。这些政策不仅为发展银发经济提供了常态化的宏观保障，还为市场参与者创造了一个更为稳定和可预测的营商环境。

　　综合来看，银发经济的稳定发展不仅是对老年人口增长的自然反应，更是社会整体经济发展策略的产物。不管是从政策制定到市场操作，还是从消费观念的转变到服务模式的创新，所有环节都在执行精细化管理和科学规划，以确保银发经济能够在为老年人提供更好服务的同时，成为推动社会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朝阳产业”。

银发经济产业体系具有规模性

　　展望未来，填补经济增长缺口要靠大产业，而银发经济既关乎民生需求，更饱含发展潜力，必将成为重要的产业抓手。

　　细观银发经济大产业体系结构，不难发现其业态布局由多个领域组成，包含银发健康业、银发居家养老服务业、银发适老环境业、银发产品制造业、银发精神文化业等，领域间相互交织、互为补充，形成了一个庞大且复杂的产业链条。如《关于发展银发经济增进老年人福祉的意见》提出的七大产业发展方向有三项涉及健康产业，说明银发健康业除了医疗事业外，产业的空间更大。又如银发居家养老服务业和银发适老环境业结合，解决了家居环境适老化程度低与居家养老需求高之间的矛盾。无论是“9073模式”，还是“9064模式”，居家养老都占据了最重要的比例，与适老化改造的互联互通，能够有效遵循社区为基础和家庭为中心的原则，推动中国式养老服务体系高质量发展。

　　当然，银发经济领域所有产业的发展都离不开资金，需要融合金融之力。2023年中央金融工作会议明确指出要做好养老金融等“五篇大文章”，养老金融成为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的重要举措之一。因此，要着力促进银发金融体系的完善和成熟，扩大银发资金储备规模，助力银发产业高效运行。

　　银发经济因其独有的确定性、稳定性和规模性特征，成为当前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领域。在人口老龄化大背景下，银发经济不仅踏上了时代节点，也成为最稳定的产业之一，其覆盖领域的多元化和规模化更使其逐步成为经济发展新动能。在政策支持、需求拉动、转型升级和科技创新的四轮驱动下，有关部门应努力抓住银发经济发展的新机遇，强化各项支持举措，增进老年人福祉，推动银发经济健康可持续发展。

　　（作者系复旦大学老龄研究院副院长、教授，中国社会福利与养老服务协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