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活银发消费新势力

杨晓奇

　　随着人口老龄化程度不断加剧，我国中老年人口规模持续扩大。预测显示，从“十四五”末到本世纪中期，我国50岁以上的中老年人口流量在10亿左右，庞大的中老年人口蕴藏着巨大的消费潜力。深入挖掘中老年人消费潜力对于发展银发经济意义深远。

　　银发消费潜力巨大

　　消费潜力是现实经济中可能实现的最大消费。消费潜力不等于已经实现的消费。我国中老年人消费潜力有多大？中国老龄科学研究中心课题组曾经对60岁及以上老年人消费潜力做过预测。预测显示，按照2010年可比价格计算，2030年老年人口消费规模占到GDP的8.27%，2050年占到12.20%，这个是基准方案的规模。如果在测算过程中考虑到养老金的不断增长以及社会福利的不断完善，老年人的消费规模会更大，到2030年老年人口消费规模占到GDP的10.75%，2050年占到20.74%。以上数据仅仅是老年人的消费潜力数据，如果进一步考虑到中年人的消费潜力，银发经济的规模会更大。

　　多重因素制约消费潜力释放

　　中老年人的消费潜力虽然很大，但在实际消费过程中，面临很多制约因素，如收入差距、产品和服务供给、消费习惯、消费环境、消费信息等，都不同程度制约消费潜力释放。

　　收入水平低且差距大。我国老年群体整体收入水平不高，而且不同人群收入水平差异非常大。调查数据显示，城市受过高等教育的老年人年均收入是未上过学的老年人年均收入的5.48倍，西部农村老年人收入只有东部农村老年人收入的64%左右，性别也是影响老年人收入的关键因素。一般来说，低收入老年人边际消费倾向高，高收入老年人边际消费倾向低。在经济发展当中，低收入老年人群收入提高很慢，高收入老年人群消费支出有限，因此，收入差距越大，消费规模越难扩大。

　　产品供给难以满足中老年人需求。产品和服务质量会对老年人消费产生很大影响。银发经济虽然在发展，但当前产品供给难以满足中老年人需求。如养老机构床位数已达820.6万张，但同时床位空置率又很高，主要原因是很多养老机构不符合老年人需求。老年人更喜欢在熟悉的社区就近养老，但很多养老机构在郊区，床位空置率高就不足为奇了。再比如老年旅游，很多旅游公司都在开发老年旅游产品，但大部分与普通旅游产品没有差别。老年教育也面临同样的问题。此外，相对于养老服务，老年用品种类少，自主研发也少，难以满足老年人需求。

　　消费配套设施亟待健全。现存的很多老旧住宅楼、公共场所在最初设计时都是按照年轻人的标准设计的，很少考虑到老年人，但目前居住或使用这些设施的老年人占了很大比重，使用中的问题就凸显出来。虽然很多公共场所都在加大力度实施适老化改造，但老旧住宅楼的适老化改造却相当缓慢，严重制约了老年人出行、消费。如社区日间照料中心是为满足老年人日托需求而设计，但很多老年人因居家出行不便，难以到达照料中心，消费便很难实现。

　　消费环境有待改善。消费环境是影响消费潜力释放的重要因素，它包括经济环境、社会环境、信用环境、文化环境等多个方面。老年人由于身体机能衰退、学习能力降低，面临的消费环境问题相对于年轻人更多。比如“数字鸿沟”，阿里研究院2020年发布的《老年人数字生活报告》显示，我国“触网”的老年人在快速增加，但是在网上购物遇到问题后，50%的老年人会选择放弃。老年人遭遇的信用问题也较为突出，《中国养老金融调查报告2017》显示，有30.3％的调查对象在金融消费过程中有上当受骗经历。

　　信息渠道不够畅通。有调研显示，多数老年人不知去何处购买老年产品，这反映出老年消费的信息渠道不够畅通。事实是，老年消费者活动范围狭窄，以社区为主，很多老年消费者很难前往专卖店寻找需要的用品。虽然网上购买相对方便，但购前无法体验，极大地限制了老年消费者的购买欲望。

　　消费理念改变滞后。消费理念影响消费行为。中老年人的消费理念受到其生活时代、家庭条件的影响，而且这种影响具有持续性、累积性。我国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包括以前出生的人口很多都经历过经济短缺时期，满足生存需求是这几代人的最大愿望。随着经济社会发展，中老年人收入持续增加，但由于消费理念调整缓慢、消费敏感性较低，即使收入增加，也未必带来消费规模的扩大。

　　适老化改造需求迫切

　　提高收入增加有效需求。目前，农村老年人的养老金较低，应该充分发挥我国社会主义制度优势，提高国有经济的利润上缴额度，用于提高农村居民的基础养老金。城市老年人则可通过住房反向抵押贷款、住房反向抵押养老保险等金融创新方式增加收入。对于低收入、失能等弱势老年群体，可整合各类补贴和津贴，提高他们的补贴额度。

　　引导市场主体做好产品供给。要加强调研，对市场进行细分，做好产品定位。在借鉴国外模式的同时，结合我国文化、中老年人消费习惯，加强产品创新、技术创新和模式创新，做好产品的本土化。做好产品售后服务，及时跟踪回访，提高中老年人对产品的满意度，增加中老年人的购买频率。

　　改善中老年人消费的软环境和硬环境。应做好中老年人消费硬件环境的适老化改造，要大力发展上门服务，消除硬件环境对老年人消费的制约。应完善老年人消费的软环境，加快解决“数字鸿沟”问题；建立老年用品和服务质量标准体系，规范老龄产业市场的发展；加大金融欺诈的打击力度，建立欺诈老年人的企业“黑名单”，畅通老年维权渠道，发挥社会监督作用。

　　推动产品和服务向社区集中。逐步推动老年用品和服务向社区集中，可以更好满足中老年人多层次、多样化消费需求，例如，建立嵌入式、小型化、专业化的养老服务机构；在社区设立展示平台和体验场所，方便老年人体验产品。此外，以社区为中心提供产品和服务，更便于年轻人获得信息，有利于加快“孝心”经济的发展。

　　适度调整公共政策促进消费。目前，有的地方在试点长期护理保险过程中，以资金补贴代替服务提供，这种方式并不利于改善老年人生活质量，也难以推动养老服务市场发展，因此，无论是从老年人消费角度还是银发经济发展角度，以实物供给代替资金补贴都是比较合适的选择。

　　（作者系中国老龄科学研究中心老龄经济与产业研究所副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