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捉银发市场新机遇

罗守贵

　　1962年到1973年这波婴儿潮出生的人口，从2022年开始陆续跨入老年门槛，并将在今后十年全部进入老年阶段。据预测，2022年到2035年，我国平均每年将有大约2240万的人口进入老年队列；2025年，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将突破3亿并持续快速上升。尤其是60后退休将对养老服务市场带来显著变化。一是因为60后总体规模庞大；二是60后群体在养老支付能力上大幅提升；三是60后的消费观念更加新潮和开放，消费意愿显著增强。这些都将成为养老服务市场的坚实基础，有利于银发经济的发展。

　　随着深度老龄化时代的到来，整个经济体系无论是从研发创意到生产，还是分配到消费，围绕老年人口的比重将越来越大，并由老年人的需求所决定。从产业经济学的角度看，银发经济横跨一、二、三产业，从而构成一个庞大的银发经济体系。这个经济体系既包括满足老年人衣食住行的物质生产，又包括满足他们文化娱乐和身心健康等精神需求的服务。老龄社会特有的人口结构特征、资源禀赋特征和经济结构特征为银发经济发展提供了重大机遇。

　　第一，老年用品和服务将越来越丰富。在物质产品的生产和提供方面，包括老年用品、老年食品、老年药品、老年居所等都将快速增长。虽然人的寿命逐渐延长，但身体的各项机能却在不断退化，于是代偿功能产品的需求迅速增加。除了传统的拐杖、轮椅、老花镜、助听器、义齿等，随着科技的快速发展，大量的新型老年用品已经产生，今后的需求将越来越大。老年人精神服务方面的需求，例如老年文化娱乐、老年情感慰藉等往往被忽略。但在少子化时代，高龄老人的空巢比例越来越高，他们在精神心理方面的代偿需求日益迫切。这些都为银发产业提供了广阔的市场。

　　第二，智慧养老将快速发展。目前，智慧养老应用较多的主要有三类场景：一是社区综合为老服务中心的社区智慧养老服务平台，二是养老机构内部的综合监测与响应系统，三是居家老年人的智慧养老服务产品，例如家属远程监测与交互系统、定位手表及其他终端产品等。与市场需求相比，目前的智慧养老产品和服务数量比较少，技术还远未成熟。但随着老龄化高潮的到来，需求驱动、场景驱动和技术驱动的智慧养老产品和服务供给将会被“引爆”。需要说明的是，这种技术替代人的过程，不一定以温度和温情的降低为代价。恰恰相反，通过体系化的技术设计、社会道德建设、家庭传统文化传承的加强，智慧养老可以把稀缺的人类劳动时间节省下来，把家人和养老服务人员从繁重的体力工作中解放出来，从而有更多时间直接为老年人提供精神关爱和人性化服务。

　　第三，银发技术研发与生产将快速增长。这一领域与智慧养老功能密切相关。随着银发服务和产品需求的爆发式增长，其技术研发需求也将日益迫切。但银发技术研发既有智慧养老领域，又有非智慧养老领域。银发产品的生产是研发成功后商业化的必然结果。例如，在硬件方面，各类老年慢性病药品、老年康复辅具、老年运动健身器材、老年文化娱乐产品、老年保健品、老年食品、老年智能装备、老年代步车、适老家具、老年远程诊疗设备、养老服务机器人的研发与生产等都会迅速增加。在软件方面，老年音像产品的创作、社区和大型养老机构等使用的养老服务信息系统开发、各类养老服务专业软件的开发等也都将快速增加。

　　第四，银发金融服务产品需求迫切。银发金融是银发经济体系中最富价值的领域，主要包括老年社会保险、老年商业保险、老年理财和投资等，它们与一般的保险或投资理财有很大不同。比如，银发一族的投资理财需要更加突出风险控制、保值增值，而目前的投资理财产品和服务方式并不能满足老年人实际需求。随着新一代老年人财富积累的成倍增长，银发金融必将得到快速发展。

　　第五，银发教育与培训需求旺盛。与老龄化时代相适应的教育与培训也将形成一个庞大的体系，不仅包括学历教育，还包括非学历教育的诸多领域。学历教育基本属于公共产品，但非学历教育中的大部分为准公共产品或市场化服务。例如，据统计，目前我国对养老护理员的需求多达600多万，但目前仅有50多万，远不能满足需求。养老护理人员与普通家政不同，对他们进行专业化的培训也会形成一个很大的市场。

　　总之，在老龄化时代，银发经济将形成一个产业体系。这个产业体系并不是一般意义上按照老年人口比例划分出来的原有经济体系的相应份额，而是适应新的人口结构的产业体系重构。老年人的一般消费能力比年轻人弱，但在具体结构上有很大的不同。例如，在医药和医疗、康复和护理方面，单个老人的消费远远高于年轻人，许多特殊领域，更是老年人独有的需求。即便是老年人和年轻人共同的需求领域，其服务方式也有很大不同。银发金融服务中，需要更多贴心的、量身定制的、送上门的人工服务。由于上述原因，整个经济结构中银发属性将越来越明显，银发经济属性将逐渐渗透到整个经济体系中。未来，老龄社会的基础设施、资源配置、商业模式乃至整个经济运行方式都将在很大程度上适应这种人口结构特征。

　　2023年12月举行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要“加快完善生育支持政策体系，发展银发经济，推动人口高质量发展”。未来几十年我们将看到，老龄社会的经济特征将越来越银发化，致力于银发产业的企业将获得越来越多的机会。

　　（作者系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